章十五

迎接墨尔本的第一个早晨，易柏辰学会了和马振桓“打交道”的第一法则，无需掩饰自己的欲望，因为对方也一样深深渴望着自己。

午后，赖在家里的两个人吃完了宏晋家冰箱里的肉食，总算解决了饥荒问题。来不及定制西服，易柏辰就拖着马振桓去逛墨尔本市中心的西服店直接买，挑选的过程中，易柏辰还理直气壮要马振桓挑一套情侣款。

对西服颇为偏爱的马振桓顺从了易柏辰的审美，穿了见蓝色带格子暗纹的马甲，内衬带深蓝袖边的白衣。戴好款式简洁的领结，他抄起衣架上休闲风的外套走了出去。在立身镜前忙着绑领带的小明星挑的是和马振桓的马甲一样质地颜色的单钮扣外套，内收的腰身裁剪和贴身微斜的肩线让拥有宽肩窄腰倒三角身材的易柏辰更显挺拔。

马振桓把外套丢在旁边的沙发，掰过易柏辰的肩膀使他转向自己，易柏辰自然松开了纠结在颈部的手，抬眼在马振桓身上逡巡。“小易先生，我来服务一下你吧。”马振桓浅笑，麻利地抽出易柏辰手上的领带。

易柏辰的手自然地扶上马振桓马甲下的纯白衬衫，他亮晶晶的眼眸沦陷在马振桓的容颜中，对方却专注在自己的领带上。这一幕似曾相识，回忆纷至沓来。

虽然古装和现代装差别很大，但人脱离服装和妆容加成的气质从未改变，甚至有随着岁月的积淀而越加卓然。

“马振桓，你真美。”不是好看，不是帅气，是完完全全的美感，马振桓符合了他对伴侣的感性想象，甚至易柏辰认命地想，自己从青春期就定性的对美的定义，参考系都是马振桓。

马振桓手上顿了顿，若不是易柏辰的话没有一丝chao'xue轻薄，马振桓会觉得这份赞美有点女气。尽管很多年前也有粉丝这样形容过他，但他对中文“美”这个形容词的使用，基本停留在形容花容月貌的女性上。相比之下，如果是被夸“你真壮”或者“你真猛”，这个伤愈后还时常混迹健身房的男人会更得意。

不过夸奖的人是易恩，他也就又另一套标准。于是他回应着易柏辰由衷的赞美，眼睛顺着从鼻翼滑落的眼镜的上沿，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就在最后给易柏辰的领带绕圈抻直时，易柏辰悄悄从裤袋里拿出倒腾了一晚上的成品，挂在了马振桓的脖子上。那颗没有被打磨过却天然形成心状的彩虹石躺在了马振桓的心口。“不要嫌丑噢，全世界就这一颗，给你了。”

彩虹石上的钻孔，没有机器打磨的光滑。马振桓看着这块小石头，眼眶一热。“你怎么有时间弄这个……”

“你在忙那个混蛋的公务那时啊。”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能不喜欢戴多余的配饰，易柏辰转口道，“我不会手工所以做得很烂哎，你可以不戴了啦，反正是你的了就……你想怎样都行。”

“嚄……你这样很随便哎。”马振桓听着易柏辰的语气，知道他不自信了。“只要是你做的，再丑我也要，我会好好保护它的。何况你第一次弄这种小钻孔吧，很不错了……”

易柏辰眼珠一转，知道自己以退为进的套路走对了，马振桓总是在他决定做什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之后，给他最大的肯定和鼓励。以至于他们那些年从同事变成CP之后，他总是在马振桓面前自我感觉良好，以至于被某些粉丝们戏谑为“被宠上天”。

马振桓把这小石头放在手心摩挲着它的棱角，仿佛拿它在手里，大堡礁航船上的亲密的回忆都历历在目。“其实，我在那天船上，已经亲过你了。”马振桓有点小骄傲地说。

易柏辰往门的方向迅速看了眼，没人。也许是上午的旖旎亲密让他更加大胆，他霍地半蹲下来，Evan比他还高，这个动作是有点难，不过好在他昨晚抱过对方，大概知道他的重量。他以紧实的肱二头肌钳住Evan大腿的位置，一下把他bao ju起来。

马振桓连忙按住易柏辰的肩维持上身的平衡，“嗨，易柏——辰——”

易柏辰没回他，马振桓也没大力挣扎，毕竟他们还穿着没结账的衣服，动作太大扯崩了可不好看。这个姿势是易柏辰看某部爱情片的时候学的，可是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他刚刚一时兴起，想着早上那么犹豫实在太窝囊，这次就突击吧。

易柏辰把马振桓“搬运”到身后的梳妆台上，孰料一把对方搁上桌，马振桓就捏住他的脸，皱着眉就要开口，易柏辰赶紧按下他的手，抢先一步：“我当然知道你偷亲我了啊，而且其实那看上你的洋妞早就扭头走人了，不骗骗你，怎么知道你肯演到哪一步？”

看着马振桓一脸“竟然骗我”的表情，易柏辰一手撑在马振桓身后的玻璃镜上，试探地问，“Evan，我们换位，再来一次？”

这下马振桓想明白了他所爱的人心里在想什么：易柏辰有无处摆放的过量苯基乙胺，随时随地想向自己展示他的“男友力”。以至于刚刚一瞬间马振桓有自己被当成女生的怪异感。

马振桓算是读懂了一半，另一半动机，该和昨晚易柏辰越想越怕的事有关，但这会儿马振桓还觉察不到。不过，充分体谅他的心情，卖力配合他的表演，是属于马振桓的“男友力”。

心想着要直接勾下易柏辰的脖子灭灭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逗，门外高跟鞋的啪啪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这特别大的响声也似乎是在提醒着试衣间里的客人……这是公共场合……

这时候销声匿迹了几天的关小凌终于来电了。易柏辰意兴阑珊地松开摁住镜子的手，点开了视讯。

“你……总是很会打搅我。”易柏辰绷着一张严肃脸，开口连问候都省了。

镜上留下一个被火热掌温烫出的白雾手印。

从化妆台跳下来的马振桓正了正自己的腰带，拭目以待逼近门口的销售小姐，余光瞥见镜上的印子，他赶紧抽了张面纸抹掉。

“You guys look fabulous!”销售小姐表情很浮夸，赞扬还是很到位的。看着这两位先生不像单独买各自的西装，小姐姐试着问：“其实我们这边有专门的婚礼服的套餐，为两位男士准备的也有，如果两位愿意给我们店留下试衣照，我们可提供一个优惠的折扣。”

马振桓笑着解释：“我们只是参加朋友的周年派对，不是自己。”为免尴尬，他向销售小姐示意结账，然后毫不避忌地闯入了易柏辰的镜头里。

那边厢消失了两天的关小凌也不计较易恩迎面而来的挖苦，她是为了和易恩道歉Dolla的事打来的。Dolla和她说了那天宴会上自己和易柏辰打过照面，还在洗手间有一波出其不意的配合，关小凌就知道易柏辰大概也明白Dolla也是自己的“卧底”，关小凌自己和Kay都是模特界出身，之前也认识，碰到愿意帮忙的Dolla，关小凌自然是不会拒绝。

“你就不先跟我打个招呼，告诉我Dolla是你的人？”

“你对她关系这么差，我说了你才不会为了帮我和她联手。”关小凌的双保险，算盘打得很响。“虽然让你膈应了，但好像……我也做了件好事？”看见镜头里出现的Evan，关小凌反问。

“好事？”易柏辰心知肚明，却语带讥诮。

“Evan，你这身，除了和易柏辰情侣得很明显外，是非常笔挺帅气的，我可不轻易赞扬男性。”关小凌歪了歪头，朝马振桓说。

看来……这两个人该是修成正果了，关小凌突然觉得有些苦涩，面上却

只见欢愉。

马振桓看了微微偏头过来的易恩一眼……“谢谢，看来你和易恩不只是盟友，还是知根知底的损友。”

“易恩不是说你中文不好吗，我一点都不觉得。还有，我要跟你强调噢，拍戏的时候，我和他之间就是独处时互吐苦水，一起煲烟，其他清清白白。”

“当然，还能跟你干嘛。”易柏辰揽了揽马振桓的腰，向他重申。

不等马振桓回应，关小凌继续道：“易柏辰说过他不敢和你说Kay的那些烂事，可是我觉得你们吧，如果要有转机，还是只有面对真相。虽然认识你之前，我是真不确定你喜不喜欢易柏辰这个烂人，我就赌一把呗，Dolla帮了我，我也该鼓励她解开她的心结，这个结……可能也是你和易柏辰的。所以，原谅我好吗，我又自作主张了。”

马振桓爽朗地笑了，“伤口总要拆线的……”他看了眼易柏辰，易柏辰正专注看着他，“事实上，你做得很棒，不是Dolla解开了我的困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被蒙骗多久。”

“你看，好事！”关小凌志得意满，朝易柏辰比了个尾指。易柏辰不甘示弱，回了他一个冷哼。

戏里面缱绻羡爱，戏外却是互拆互损。马振桓细细打量两个人颇为幼稚的互动，不禁恍然，这种相处模式，在《刺客列传》播完后，他和易柏辰也有过。而关小凌和易柏辰……两个逆风独行的人能够结伴抗阻，虽互相利用，但也互相掩护，甚至互相收拾对方的烂摊子。这种情谊，算是花花世界中俗气又不可缺的友情一种。

只是，当其中一个不再形单影只，另一个会不会倍感神伤？

“小凌，这两天你还好吗？”马振桓还是开口了。

关小凌泛着笑的嘴角终是懈怠地溢出一声叹息。“我会听她的话，勇敢做我自己，因此我也不会听她的，强迫自己放弃她。易柏辰，我想我们是时候散伙了，至于几天前我抛出的那个锅，之后有公开场合我会澄清。”

易柏辰默许关小凌的提议，甚至觉得这才符合她桀骜不驯的本性，不过——“如果你澄清了，就是罔顾许尚给你的威胁……你确定你能对付得了他吗？而且，我比较担心Evan，他见过许尚，如果有别人提醒点拨，怕他能联想到我们三个的关系，甚至认为我们接触过程淳，于是你才这么有恃无恐。”

马振桓接腔，“许尚是个在商言商的人，我并没有做损害他利益的事，他不会因为没有根据的事而轻易找我麻烦。反而，我认为你们都不要冲动，现在还是《夜》的宣传期……”

就在三人均陷入沉默时，站在旁边良久的销售小姐终于找到机会说话。“请问哪位先生……结账？”关小凌这才发现他们是在购物，简单讲了两句便挂了。既然这事马振桓认为不会给他带来麻烦，要怎么处理，就是她和易柏辰的决定了。

“我。”两把声音同时回应。

马振桓看了易柏辰，悄声说，“我想送你。”

“是要分开吗？”销售小姐疑惑。

“当然不是，我来。”易柏辰态度有些强硬，皱眉推开挡住自己去路的马振桓，向门边走去。

马振桓和易柏辰以前从不抢单，朋友界限下心照不宣的约定，旅行花销都是AA，但现在这约定刷新了，接下来两个人的吃喝玩乐甚至买给Don和Bob的玩具礼物，都被易柏辰强硬地承包了。马振桓只要抢单，易柏辰就会用“下一次，给你一票大的”来拒绝。

马振桓也犯了愁，遥遥无期的“下一次”究竟是什么时候。

但这还不是让马振桓最奇怪的。

在墨尔本的时光，一向对细节敏感的马振桓察觉到更多易柏辰对他的变化。马振桓原以为易恩在亲密关系中还会一如既往他大大咧咧的个性，但易恩对他的体贴程度让他大跌眼镜，甚至有点……难为情。

抢先一步开车门，提早一脚给自己拉开座椅，过马路时总站在来车的方向……易柏辰做起来自然流畅，浑然不觉对象是男士有何不妥……而让马振桓也感到赧然的，该是今晚压马路的时候……

本来两个人只是并肩慢慢地走过万家灯火。

隔着五公分的距离，易柏辰的右手背能感觉到对方随着身体摆动的衣袖带来的微弱气流，他目视明亮街道的正前方，嘴边的话却拐弯飘向邻人耳际。

漫无目的的聊天，最后落到了Dolla身上。

“如果我那时候跟你说我其实是被Dolla设套了，你会不会，还跟那小子在一起？”

“很大几率，不会。即便会，也不会在那个时候。”

对于听的人来说，马振桓对马后炮的答复总持有怀疑论，以至于他总不把话说成绝对，倒显出心事重重，思虑很多的个性来。

“那会在什么时候？”易柏辰的语气不经意带上一丝迫切意味。

没有回音地走了一阵，易柏辰不用看他也知道，马振桓在认真地想答案。

马振桓突然大胆地握住了易柏辰右手垂下的四指。

“等我放下你的时候。”

初秋的墨尔本夜晚，一股暖流，从指尖，从耳边，透过被凉风吹拂的肌肤，流入易柏辰的胸腔。

易柏辰卷起手指，拢住打破结界的手。“Evan，知道你接受了Ken……我毫不犹豫就和kay在一起了，其实……都是因为我在报复，她爱我，我就偏给他一段没有爱的关系。”

“……”

“到最后Kay对我的愧疚之心被我彻底磨没了，她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我也觉得是一种解脱了，我和她扯平了。”

马振桓仍没有说话，易柏辰干脆开口问，“那天你们独处，Dolla有跟你说这些吗？”

“她有猜到。”

“我是不是恨起人来，也挺可怕的。”原本端详着身边人的面容，易柏辰转而看向一块块在脚下掠过的青石地砖。自己的以恶制恶，到底没有了八年前那份对世道的耿直天真了，归根结底，在大染缸里混久了，也染了一身黑。

马振桓握紧说话人的手，半响转过头来，“显然你做得很错。”

这句话责备的意味很重，易柏辰站住了，讶异的神色里闪过一丝受伤。

马振桓强压住心底泛滥开的怜惜，“你做的最错的，不是你要怎样对待Kay，而是你将错就错，把我也骗进去。”第一次面对马振桓感情强烈地指责，易柏辰慌了——下午和关小凌的对话他听到马振桓口中的自己“瞒骗”了他，果然，马振桓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啊。

所谓的报复，是有恨意存在，但更多是你破罐子破摔的借口。如果你那时候告诉我真相，而不是假笑着对自己说，“哦，对啊，我和Kay一起了”，就不是这个结果！这些话在马振桓心中百转回环，冲到嘴边，又被他深呼吸了一口咽下脏腑。

他不能这样责怪。

挥刀斩情丝，这种事自己也一样绝情地做过。自己真的有资格批评吗？即便当时就知道真相，自己难道就会飞奔过来和易柏辰在一起了吗。

不可能。

那又该怎么指责他。哎。马振桓叹息。

相比指责，马振桓在这件事上更多是心疼难过得快发飙了，一如他第一次从Dolla嘴边听到这场骗局时的反应。

“易柏辰，以后的事，不要再瞒着我，不论未来我们会变成怎样，都别骗我。”声调恢复往日的平静，整句话却有不容置喙的强硬。

原谅我，要用一次没有底气的生气换你一个承诺。

面对马振桓眼里纷乱跌宕的情绪，易柏辰在无措中敏锐地找到让对方不再生气的情绪出口，他重重地点头，“好！我答应，我答应你。”

得到易柏辰的应答，马振桓挤出一个释怀的浅笑，在打算继续走，却被站定了的易柏辰扯住了手困在原地。

易柏辰伸手轻轻地将马振桓眼睑下的一根睫毛拨开，转而他覆上马振桓的眉角，用拇指浅浅抚过。被马振桓的笑容赶走了不安，易柏辰的眼里剩下一汪深不见底的柔情，“不要生气了，会长皱纹的。”

拨走睫毛、舒展细纹不过是弹指之间的极小细节，却充分说明易柏辰的注意力都给了自己。心上是欢快的，但被关注得太多太细，竟然让他有些不自然和难为情起来。

没等马振桓回应，易柏辰就自然地撤下了手，就在还算热闹的大街上，面对高大俊美的青年，易柏辰突然单膝跪了下来。

条件反射下，马振桓以为易柏辰还要做出什么让他赧然的事来，伸手一把要捞起他——

易柏辰却没看见马振桓的慌张和不解，他拾起对方掉到地上的鞋带，扯开另一边虚虚系着的蝴蝶结，重新交缠系好。就在刚刚看地上的时候，他已经瞥见对方的休闲鞋松了鞋带。这种鞋带子只是装饰，穿着的人不留意的话不会发觉。

一对情侣在他们身边经过，女孩侧过头来对站着的马振桓羡慕地一笑，甜甜地对着男孩说：“How sweet they are！You haven't done anything like this！”

“另一边不用了。”马振桓抽了抽嘴角，轻声催促他起来。

“别动，不对称超丑哎。”听到了女孩的话，易柏辰只是低头掩笑，手上还在悠哉游哉。

慢工出细活。

身处人来人往的注目中，直勾勾看着易柏辰的发璇，空气凉薄，而马振桓的脸在不受控制地发烫。

窝在酒店的大床上，马振桓在脑内闪回这两天易柏辰对自己各种“意想不到”的照料小节，被搅乱睡意的他睁开了眼，用手指缠绕了下易柏辰后脑勺的短发。

易柏辰分明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温柔捕手，活学活用，上手极快。

只是这些招式，他需要和易柏辰交涉一下……能不能，稍微别把他照顾得太过了？

温柔捕手睡得并不安稳，呼吸间夹着间或的呓语和轻哼。

“Evan。”

“嗯？”马振桓挑眉，以为在叫他。

匍匐着把头凑过去，结果合着眼的易柏辰半天没说话。

马振桓估计他累得在说梦话，准备溜回来自己这一侧。

“别走……”

睡着了也看得见他要溜吗，马振桓乐了。

“走去哪？”马振桓调皮地回了一句。

“别离开我。”易柏辰还是在自顾自地哼声，头上却冒出点点细汗，双手更是不由自主紧捏成拳。

马振桓怔愣了下，想起今天压马路时，易柏辰有说了一句……快乐不知时日过，他们这趟旅行，快要结束了。

这一天，他们都在争分夺秒体验单纯得只有彼此的时光，还无暇去为未来作前瞻预测。

不过出发前，马先生对未来已经有两个大致方向的蓝图。显而易见，他要朝更难的那条走了。

马振桓躺了回去，前胸贴着易恩的背，手一把掀起被子盖住两人，然后在被单下环过易恩的腰肋。找到了个大家都没负担的姿势躺好，马振桓嗅着易恩后脑勺的清凉的洗发水味，像是以骨传音，又像自说自话——

“谁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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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今天在墨尔本睡了酒店。

绑鞋带是我的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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